PopcornNine

*刑侦，长

 

 

 

毕雯珺和路茕刚踏进办公室，林觅便神神秘秘地凑到他俩耳边，说，“裘宇正在里头审吴方旭，我去听了一嘴，他什么都不肯认，也有不在场证明。”

 

“猜到了。”毕雯珺表情没什么改变，吴方旭本就心思缜密，能提早准备好说辞也不奇怪，“他一个人来的？”

 

林觅摇头，“不，他女朋友陪他来的，还在会客室呆了好一会儿，问我能不能保释来着，但我哪能做主啊……”

 

“是不是高鼻梁，皮肤偏黑，鼻尖还有一颗小痣？”

 

路茕突然发问，林觅回想了一下，尔后用力点头，“没错！她鼻子上是有颗痣来着。”

 

“麻烦你，把这个女孩的资料找一份给我。”路茕叮嘱完后将桌上胡乱叠放的资料一收，揣起纸笔就想往讯问室走，然而迈出好几步了，却没听见身后那人跟来，扭过头，颇为疑惑地看着毕雯珺，“你不去？”

 

毕雯珺摇摇头，因多日奔忙而略显疲倦的俊容迎着光，冷静而专注。“我突然有一种预感，想留在这儿验证一下……希望它不要成真才好。”

 

路茕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两眼，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，颔了颔首便走了。

 

毕雯珺在办公室里那面早就密密麻麻列满各式线索的白板前站定，拿出一支马克笔，默默地写下了9264018和9264023两串数字，林锦和徐燕的小拇指上都有这样的印记。

 

最后三位数字拥有很多的意义，或许是她们在这浩浩荡荡毒.品链中的编号，也可能是她们刚从事这类工作时的年纪，可是共同的9264到底是什么意思？年份，地点，坐标……还是人名？

 

他抽出手机，试探性地在键盘上输下几串数字，另一个同事于此时走过来，“毕队，您要求的几家美容院的具体信息，工商执照之类的信息都在上面了，您看一看……”

 

他话音未落，毕雯珺便迅速将那叠资料抽了过来，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后，当即放下那有如千斤重的纸张，微沉声线几乎要穿透整间办公室，“出外勤的小伙子们辛苦点，等下跟我走一趟，回头给你们报销夜宵钱，剩下的人立刻去查我市这两年由于隆胸手术导致的死亡人数是多少，小拇指上有没有什么特殊信息——林觅！跟她说一声，记得保持通讯！”

 

这个她指的是谁无需多言，语罢毕雯珺便提腿匆匆地跑出了办公室，窗外烈日仍炽，树影却漆黑，狂嘶如魔鬼的藤蔓，遥遥牵住他后脚跟。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际，指尖触上片冰冷而尖锐的生铁，他深吸一口气，沸水般汹涌的思绪于此刻些微平静了下来，手转而伸向口袋，拿出了对讲机。

  

  

  

林觅很快将毕雯珺的话传达给了路茕，她嗯一声，戴上了收发耳机，听见那人略有些压抑的喘息声，“路茕，我现在赶去妍享美容院的路上，我有种直觉，虽然不确定——”

 

“我相信你。”路茕不知怎地就脱口而出，全然忘记了自己还身处讯问室，对面坐着个心理素质极高的犯罪嫌疑人。觉得不对时已然来不及，她停顿了片刻，尔后坦然直视着吴方旭的眼睛，一字一句道，“等你回来。”

 

吴方旭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，恶质地问，“怎么，证据还没有找全吗？甚至需要临时出现场？耳机对面是不是那个脾气不太好的警官？”

 

额角敏感地抽跳，路茕抬手摁了摁太阳穴，是有些疲惫的模样，“没办法，为了寻找证明你犯罪的蛛丝马迹，毕队这两天确实一直在奔忙。”

 

尔后，她遽然拔高了声线，“但是吴方旭，你对角色的认知仿佛有些混淆——提问的人应当是我才对。”

 

吴方旭的嘴角巧妙地僵了一下，不动声色地调整着坐姿，“我刚刚已经说过了，在王春黎杯子里放的不过是安眠药罢了，案发那几个时间段也都在跟导师讨论课题，您还有什么问题不明白的？毕竟二十四个小时很快就结束，希望明天之后您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。”

 

路茕置若罔闻，“不在场证明太过完美，往往会显得更可疑。你既然已经承认与徐燕有过一段不合道德的交往，那我想请问，你是真的爱她吗？”

 

“爱？警官，你看起来不像这样感情用事的女人。”吴方旭不紧不慢地回答，“男人总是很容易输给心软罢了。”

 

路茕一扬眉，目光里有某种深长的意味，“哦？你对王春黎，还有我和毕队撞上的那个小姑娘，也都抱着一样的心情吗？”

 

吴方旭似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切入了重点，凛了神色义正言辞地道，“不要把思霈和她们两个相提并论。”

 

……真寡幸啊。徐燕满腔钟意的赤诚热血，王春黎终年奔波与切切相伴，原来在她们钟爱的男子面前，竟是不值一提的。路茕牵动了一下嘴角，掀出个薄而生硬的弧度，话里行间都绑着讥讽，“我明白了，true love，毕竟是为你购置了五十万元豪表的真爱。”

 

吴方旭先是一愣，随后猛地睁大了眼睛，像是受到了很大侮辱那般激愤地说，“路警官！你这是胡说八道！我和思霈之间的感情根本就不是这样！”

 

这样失控的状态只存在了很短的瞬间，他很快又恢复了原本进退得体的模样，只有一丝细微的不同——他的声音变得轻而飘忽，像是在平静叙述一个童话故事。

 

他和思霈的爱情，不论开始亦或结束，都精致瑰丽得像个童话。

 

“我和思霈是通过教授认识的，她很美丽，也很博学，几乎是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深深爱上了她。我们两个很快就在一起了，和思霈相处的时候我才发现，以前那些所谓的爱情根本什么都算不上，她一笑我就快乐，她一哭我就心碎，我的全部情绪都由她牵动着……”

 

他讲这话的时候表情已然变得扭曲，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疯狂，明明是一段对于真挚爱情的颂歌，路茕却怎么听都觉得不太对劲，她试图将困惑压进心底，身旁的书记员却轻轻撞了撞她的手肘，示意她去看电脑显示屏。

 

桌面上赫然是林觅刚发过来的文件，路茕简单扫了一眼，本没有放在心上，可当她眼前重新浮现那女孩歪头微笑的脸时，却又觉得头痛欲裂。

 

一定，一定有什么她未曾注意到的关键问题。离奇死亡的林锦，马智东毁坏一空的公寓，阳台留下的观测望远镜碎片，他正在观察监视的三所美容院……美容院！毕雯珺正在前往的妍享！

 

似有一颗削利子弹准确穿入太阳穴，胸中那颗心脏狂跳不止，路茕连忙走到外间试图呼叫毕雯珺，“毕队！毕队听得见吗？听见请回答！”

 

然而除了令人心悸的电流声之外，什么都没有。路茕咬着唇，声息渐弱，旋即又突然扬起，像一瞬平静复而又掀涌起惊涛骇浪的海面。“毕雯珺！”

 

“毕雯珺你说话！”

 

“……路茕。”对面传来的嗓音裹挟着黑而沉的阴翳，听起来有些含糊，她却觉得有一线光没入瞳孔，庆幸般松了口气。“还好，你怎么样了？”

 

毕雯珺轻轻哼笑了一声，略沙音质仿佛直接刮擦着她的耳膜，“遇到点麻烦，但没关系……这边情况很糟糕，回来再说。”

 

路茕嗯一声，转身再次进了讯问室，一掌拍在桌上，“你在拖延时间，对吗？”

 

吴方旭满脸无辜，“我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

 

“你的自述，听起来情意绵绵，可事实上，沉浸在这段恋情中的人只有你，杨思霈对你并没有任何动容，你也不敢产生任何她爱着你的念头，因为你下意识就认为，她比你，比这世上的所有人都高上一个等级，对不对？”

 

四周光线略暗，路茕的脸在这种环境里越发显得柔和，仿佛一个朦朦胧胧的画境，声音却是棱角分明，硬质冷冽的，撞落在他脆弱的神经之上，发出细弱而坚定的回响。

 

“你在她眼里，不过也只是只蝼蚁罢了。”

  

  

 

  

  

TBC

  

  

 

毕队二十七八，路茕二十五六。

有人问为什么路茕讲话怪怪的哈哈哈哈因为她中文不好啊！所以不管说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的书面语感觉，毕队不一样，毕队老油条。